就像一部无声的水下声呐,杨德森把自己一生深深地潜入大海,在静默的岁月中细细聆听大海的声音。
水下声呐,就是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能够对水下目标进行探测、定位及识别。杨德森用孜孜不倦的探寻、舍生忘死的勇气,让世界看到了中国水声的力量。
他是我国水声工程领域知名专家、水下矢量声场理论与应用研究的先行者,在矢量声学技术等方面取得了多项开创性成果,为我国相关领域技术进步做出了重要贡献。
他是党的二十大代表、全国先进工作者、龙江楷模,先后获全国创新争先奖章、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国家科技进步奖数项,带领团队获得全国首批“黄大年式”教师团队、教育部优秀创新团队等。
一种信念 弯道超车服务国家战略需求
“中国现在要想走科技强国和海洋强国的道路,就必须要在优势领域实现科技创新的‘弯道超车’”。杨德森看来,矢量声学技术正是中国科学家在海洋强国征途中典型的“弯道超车”。
1994年,杨德森参加第21届国际声图像大会。在参观中看到了对方演示的海上水声仿真技术,他深受触动,并暗下决心,“要想在国际有话语权,就要通过专业所长,让国家在水声领域更强!”
1997年,杨德森带领团队突破多项关键技术,研制成功了我国第一套矢量声呐,建立了新的声场矢量探测模式。它成为新型声呐技术的重要支撑,我国相关技术水平因此迈入世界前列。矢量技术以其难以估量的效益,被称为“二十世纪中国水声界最具代表性的创新,使我国声呐技术产生了革命性进步”。
与国外专家交流时,对方颇为感慨地说:“我在这里见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矢量传感器。”那一刻,杨德森深深感受到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对祖国和平繁荣的渴望,也为自己能为国家做出有价值的工作感到由衷欣慰。
“海洋强国梦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组成部分,打造海洋信息体系,刻不容缓、义不容辞。”“老一代水声人教会了我们,人的理想要与祖国的需要紧密相连。”这是他心声的直接表达。
杨德森带领团队取得多项开创性成果,先后获得18项国家级和省部级奖励,这是对杨德森忠诚担当、满足国家战略需求的充分肯定。
一流团队 各有所长亦“握指成拳”
“这次试验不成功,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看着已累得黑瘦的团队成员,杨德森在正式考核前最后一天放出狠话。
回想起二十几年前的那次考核,杨德森至今难忘。
短短的几十分钟,似乎比几年的坚持还要漫长难熬。当矢量声呐第一个信号出现在屏幕上,团队一下子沸腾了,憋了几年透不过来的气一瞬间迎着海风酣畅淋漓地吐了出来。
只有他们知道,杨德森是怎样带领团队在山上一个仅能容下几张桌子的板房内埋头坚持了几个月!除了做试验的几个人有凳子,其他人只能站在山坡上,遇到的难题像把人困在一段上不去的坡路,煎熬着大家。他承担的压力无法言说,因为团队的一干人马都看着他在坚持;组织这个庞大考核的部门更需要杨德森给国家创造出一个科研奇迹。
收工回到哈尔滨时,正好是大年三十。他们用一次完美的成功为这个团圆佳节作注,也为中国水声由标量迈向矢量树立起了里程碑。
杨德森常对团队成员说:“我们做的不仅是课题,更是我们终生为之奋斗的事业,是我们用一辈子扑在上面也做不完的。面对水声,一个人再优秀也不行,需要合理分工、团结协作,充分发挥每人的长处,才能使团队迸发出力量。”
探索的路总是艰难的。矢量探测技术提出之初,理论探索异常艰难,业界也有质疑。杨德森说,那些年最苦的不是探索方向的煎熬,也不是试验中的辛苦,而是在各种压力与国家期盼之间,无法言说的孤独与迷茫。
杨德森身先士卒、率先垂范,他的团队中,有国家青年科学家、龙江学者、全国百篇博士论文提名获得者、国家青年科技奖获得者、科技部中青年科技创新领军人才等干将。
一份执着 潜入“深海”攀登“高峰”
个人理想,只有融入强国之梦,才能获得方向的指引;爱国之志,只有化为对民族的贡献,才能获得不竭动力。
“水声于我,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与水声结缘四十余载,杨德森孜孜不倦地探寻水声的力量。杨德森认定,国家蓝色海疆离不开水声技术。为此,无论外界形势如何变化,他靠着自己的韧劲,认定方向,带领团队啃下了一个又一个硬骨头。
曾有一个理论推算正常而试验失常的重要问题,困扰团队11年,年年优化设计始终无法解决。漫长的消耗使团队成员忍不住对他说:“杨老师,算了吧。”杨德森一狠心,和大家商量:“咱们最后再坚持一次,这次湖试如果还不成功,至此结束,这个方向我们就不做了。”天道酬勤,最后一次试验成功。漂亮的试验结果在屏幕上跳动,在场的人却目瞪口呆——11年的漫长煎熬,此刻的幸福来得有点儿猛。
根据国家深远海战略需要,矢量声学技术必然要走向深海,而水密问题却成为巨大障碍,这个问题困扰了杨德森团队半年之久。一向生龙活虎的几个年轻老师甚至开始躲着杨德森了。
这一次,杨德森把大家找到一起:“一个技术在理论上做得再完美,不能实际应用就等于零。工程问题就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当年试验成功只是验证了这个技术在理论上的可行性,离实际应用还差得远呢。将来浮标怎么用?技术怎么配套……以后我们的研究道路还很漫长。为国家做事就要有使命感,绝不能让矢量声学技术卡在水密上。”
这就是杨德森的科研风格,也成为团队的科研精神。
杨德森说,做科研没有什么神力和幸运,能吃苦是前提,能坐住冷板凳、能坚持是王道,要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一点。能做成一点事的人,就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记者 徐楠 图片由哈尔滨工程大学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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